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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春天,我認識了一個孩子,一個很棒很乖的小孩。
因為她有一雙我認為是全世界最不負責任的父母親。

這樣子的因果關係很奇怪,照理說,父母親不好,沒有善盡職責,小孩子應該是要很壞很沒有教養才對,然而她卻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所以我說她是一個很棒很乖的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的爸爸媽媽篤信西洋的教育是比較好的,說穿了就是崇洋媚外型的爸爸媽媽,用心計較的好不容易送了女兒出國唸書,接受外國的教育,然而卻沒有辦法跟在身邊照顧,女孩兒的爸爸甚至認為這樣子才能夠培養小孩的獨立性格,不會有依賴心的存在,靠自己的努力站起來的成功才是真正的勝利。他用這樣子的理由來說服女孩兒的媽媽,把他們兩個疏於照顧的荒謬行為合理化。

那一年,她才五歲。

小女孩兒不會說英文,她甚至連中文都說的不是很清楚,一整句的意思表達的亂七八糟,只接受過一年的學齡前的幼幼班的中文教育,那甚至不能叫做是教育,她就被逼著離開媽媽,遠赴他鄉。

聽到這個故事的人,多半都會說,去美國唸書啊?這麼好!也多半會認為她有爸爸媽媽的苦心栽培,前途無量,也都會認為年紀愈小,到那兒的適應力愈強,也就愈能夠融入那兒的生活與社會。這都是一般大人的刻版印象。其實,也不能是說刻版印象,而是大家都忘記了,在這樣子的模式成立之前的前提是什麼。

於是,小女孩兒取了一個洋名兒,Julia。在美國跟著年紀差了一大截的哥哥姐姐們在異鄉開始了她的童年。

小小茱麗亞的童年在那兒的生活應該是要很開心的,不是嗎?美國的小學教育講究的就是啟發、啟蒙教育,在遊戲的方式裡學習,塑造一個沒有壓力的環境下學習,這是台灣的填鴨式教育根本的妄想,不是嗎?是的。所以小小茱莉亞開心嗎?快樂嗎?

不。她不開心,也不快樂。因為她沒有媽媽。

美式的啟蒙啟發教育的前提,是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當作後盾。孩子早早放學回家,一邊吃點心一邊跟媽媽話家常談心事,媽媽陪伴著一邊玩耍一編完成所謂的作業,最後一天溫馨的結束在媽媽的床邊故事裡。孩子們快樂地學習是因為有很充裕的家庭教育當作基石,若是這個基石不存在,那麼啟蒙教育就會完全無法實現它的力量與目的。

很不幸的,小小茱莉亞的爹娘盲目的沒有了解到這件事,只是一味的盲目追求西洋的教育,認為西方的教育才是好的,他們只看到外國孩子的獨立;也只看到別人的成功,忘記了自己才是孩子們的學習精神指標,忘記自己身為父母的義務不只有賺錢供吃穿,忘記小小茱莉亞只有五歲大,她只是一個還是要偎著媽媽睡覺的小娃兒。

小小茱莉亞的姐姐年紀與她相差很多,她經常忘記那是她的姐姐而不是媽媽。看著姐姐叫媽媽.....不是因為姐姐長的比較老,而是因為她想媽媽。她想念有一個人可以給她溫暖的懷抱,在她在學校裡被欺負了回到家有個人可以聽她訴苦;可以給她抱抱,她想念有一個人可以給她營養可口的食物,在她從學校回家之後飢腸轆轆的肚子得以被餵飽;可以不用餓肚子,她想念有一個人可以聽她說話,陪她唱歌,解決她所有的煩惱:在學校被欺負被排斥怎麼辦?蝌蚪英文聽不懂學不會,ㄅㄆㄇㄈ根本像天書,又是中文又是英文的亂七八糟,老是找不明天要穿什麼衣服,要怎麼穿怎麼打扮才會可愛漂亮?要怎麼說話才是有禮貌得人喜歡疼愛?

小孩子的問題小的跟餅乾上的芝麻一樣大;卻多的跟天上的星星一樣多,當媽媽的就是在一個最適合的家庭教室裡擔任一個最適合的家庭教師,媽媽總是可以像是魔術師一樣的趕走身上的痛痛;可以像巫婆一樣的變出好吃的東西;可以像是管家一樣的解決所有生活上的問題;可以像是老師一樣的解除疑惑教授知識;可以像是媽媽一樣的給予溫暖給予支持給予無限的精神糧食,這就是媽媽之所以平凡而偉大。

小小茱莉亞是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一年365天,可以看到媽媽的日子不會超過180天,當小茱莉亞需要媽媽的時候,媽媽永遠不在。當小小茱莉亞傷心難過的時候,只能抱著棉被偷偷的哭,小小聲的哭;不可以讓姐姐聽到,免得她擔心,其實,姐姐和哥哥也有很多的功課和事情要忙碌,自己也都是很煩惱的。當小小茱莉亞被欺負的時候,只能傻傻的讓人欺負被人排斥,因為告訴老師也沒有用,一樣的事情還是會發生,喔,對了,茱莉亞也不會用英文表達。當小茱莉亞孤單的時候,只能抱著她的小鴨鴨玩偶躲起來求取一點溫暖,自己跟自己說話、自己跟自己玩、自己安慰自己,因為爸爸說要當一個獨立的孩子以後才會成功。

小小茱莉亞在美的留學期間,獲得了美國的綠卡,但是她失去了她最珍貴的童年,錯過了她學習的黃金階段,小茱莉亞完全不會中文;也不會使用英文寫作,進行閱讀,她有的是一口很像美國人的美語發音與不標準的中文發音,小茱莉亞甚至無法流利的使用中文或英文表達她所想要表達的意思。她有著不像一個小朋友應該有的成熟與安靜,她習慣於被安排被處置被冷淡甚至被遺忘。沒有自己想要表達的意願,除非有人詢問;沒有想要玩耍的慾望,除非有人許可;沒有對任何事物好奇的辛哩,除非有人提醒;沒有想要告訴世人自己還存在的舉動或聲音,除非有人發現。

小小留學生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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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asa0929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0) 人氣()